德国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的应对措施和低死亡率原因分析
2020-03-21 11:35 来源：
截至北京时间3月20日晚间，德国联邦传染病防控机构罗伯特·科赫研究所公布的数据显示，德国累计确诊新冠肺炎病例13957例，较前一日新增2958例，累计死亡病例31例。疫情已扩散至全部16个联邦州。西部北威州、南部巴符州和巴伐利亚州疫情严重，确诊病例分别为3497、2746和2401例。首都柏林确诊731例。德国已成为中国境外疫情最严重的六个国家之一。3月17日，罗伯特·科赫研究所将新冠病毒对德国民众健康风险评估等级调高至“高”。
2月25日，德国北威州由于狂欢节活动导致密集的社区传播后，德国疫情形势急转直下，感染人数在过去一周增加了近10倍。德国采取了阻断病毒传播、延缓疫情蔓延速度、重点救治重症患者的防疫战略。联邦政府及各联邦州共同加强措施遏制疫情蔓延。
一、应对疫情升级的主要措施
1.默克尔亲自接管抗疫工作
德国抗疫工作起初由联邦卫生部部长和联邦内政部部长牵头成立的危机处理小组负责。但德国作为联邦制国家，联邦卫生部长的权限受行政和法律的诸多限制。为了更好地调动力量、协调资源来应对日益升级的疫情局势，德国总理默克尔表示，将成立由总理牵头，副总理、内政部长、外交部长、卫生部长和国防部长为成员的疫情应对内阁委员会，共同决定事关德国民众安全和健康的政策。3月18日，默克尔首次就德国疫情发表电视讲话，号召全德人民团结一致，共同应对德国二战以来面临的最大挑战。
2.严格限制公共社交活动
3月16日，联邦政府与各州州长通过了关于进一步限制公共领域社交活动指导方针，决定关停酒吧、电影院、博物馆、健身房、游乐园等室内外文化休闲娱乐场所，禁止各类集会、禁止参加校外教育机构课程、禁止大巴车旅行项目，限制医院、养老院等医疗机构的探视，仅保留开放超市、药房、银行等为人们提供生活保障的必要公共设施。呼吁民众尽量居家，避免人际接触。
3.应对境外疫情输入
自2月底以来，德国联邦警察加强了对30公里边境地区的安检。3月16日起，德国对奥地利、瑞士、法国、卢森堡和丹麦5个邻国实施临时边境管制。如无充分理由，不允许旅行进出。但货运和跨境工作通勤不受限制。德国公民和持有德国居留权的人亦可入境。边境管制期限初定为10天。
3月17日，默克尔宣布，德国将立即执行欧盟关于30天内禁止非欧盟国家公民入境的限令。该限令适用于所有来自欧盟以外地区出发的飞机和船舶。非欧盟国家公民仅在紧急条件下才允许入境。外交官，受欧盟国家邀请参与抗击疫情的医生、护士等专业人员，欧盟国家公民及其家属，英国、冰岛、列支敦士登、挪威、瑞士公民及其家属，持有欧盟国家和上述国家长期居留权的第三国公民不受此限制。
联邦政府还计划投入5000万欧元（约合3.8亿元人民币），派出30~40架军机撤离滞留海外的德国游客。首批撤回的是埃及、摩洛哥、多米尼加共和国、菲律宾、马尔代夫等被困人数较多的国家。联邦外交部也对以旅游为目的国外旅行发出警告。
此外，德国加强了对来自阿富汗、巴基斯坦、伊朗、伊拉克等国家难民的健康检查。
4.保障医疗供给
3月4日，联邦经济部发布禁止向国外出口口罩、手套、防护服等医疗防护物资的指令。联邦卫生部将集中为诊所和医院采购防护装备。
3月12日，联邦卫生部长呼吁德国所有医院征召更多医护力量，要求医院推迟非必要的手术和治疗，以此释放更多护理资源，特别是重症监护病房资源，并对每张临时增设的重症监护病床给予额外补贴。
为应对因确诊病例激增而可能出现的接诊潮，柏林政府已着手规划在柏林会展中心建造能够提供1000张病床的方舱医院，将由联邦国防军协助建设。
5.缓解疫情对经济造成的负面影响
3月13日，联邦财政部长与经济部长发布高达10亿欧元（约合76.1亿元人民币）的企业援助计划，通过4项措施全方位帮助企业渡过危机：
①调整短时工作津贴相关规定，放宽企业申请门槛。如果企业包括临时雇员在内有1/10的员工（此前为1/3）因受疫情影响不能工作就可申请短时工作津贴。联邦劳动局全额退还企业缴纳的社会保险费。
②改善企业偿付能力，采取允许企业延期纳税、降低预付款金额及免缴滞纳金等措施。
③制定无上限流动资金扶持计划，缓解企业因供应链中断或需求量大幅下滑而陷入的财务危机，特别是流动资金危机。
④加强欧洲团结，对欧盟委员会设立的250亿欧元（约合1903.2亿元人民币）的“新冠疫情应对基金”表示欢迎，支持欧洲央行为银行提供流动资金的措施。
为抵消疫情对医院造成的经济影响，确保没有医院亏损，联邦卫生部将执行最快法律程序通过法定医疗保险公司对医院进行补偿。
6.资助药物与疫苗开发
联邦教研部目前针对新冠病毒的研究资助活动主要集中在3个方面：
①更好地了解病毒。3月3日，联邦教研部追加1000万欧元（约合7612.6万元人民币）主要用于加大资助德国病毒学研究，进一步破解病毒特征及其传播方式，为治疗和疫苗开发创造基础。
②开发治疗药物。教研部追加的1000万欧元还有部分将用于支持针对冠状病毒的新药开发，检测现有药物是否可用于治疗新冠肺炎。
③促进疫苗开发。3月11日，联邦议会预算委员会额外拨款1.45亿欧元（约合11亿元人民币）用于新冠病毒研究。联邦教研部将该笔经费大部分用于支持流行病防范创新联盟（Coalition for Epidemic Preparedness Innovations，CEPI）的疫苗研发计划。
二、德国死亡率持续低位的可能原因
自1月27日，德国确诊首例新型肺炎患者，3月9日前，无一例境内死亡。意大利、西班牙、德国、法国是欧洲疫情最严重的国家，其中德国的死亡病例数远低于其他三国，病死率为0.2%，是一千万人口以上欧洲国家中死亡率最低的。关键原因可归结为德国雄厚的医疗实力和“优先救治重症病例”的治疗策略。
1.医疗实力雄厚
德国属于世界上医疗条件最好的国家之一，拥有出色的医疗体系和先进的医疗设施，医疗技术水平全球领先。德国医疗资源充裕，拥有欧洲数量最多的生物安全等级最高的P4实验室和全球优秀的病毒学专家。强大的制造业使德国能自主生产ECMO（Extracorporeal Membrane Oxygenation，体外膜肺氧合，俗称“人工肺”）等高端医疗器械。在2017~2018年流感大流行期间，德国医疗体系承受住了由此额外增加的约900万人的就诊量。
德国拥有2.8万张重症监护床位，是欧洲拥有最多重症监护床位数的国家，超过目前全球新冠肺炎重症患者人数。德国先进的实验室条件和较高的技术能力使其日检测能力接近2万人次。在治疗新冠肺炎重症患者所表现出的肺部感染等病症，德国具备专业的知识与治疗经验。
2.“优先救治重症病例”的治疗策略
现阶段德国将救治工作重点放在新冠肺炎重症患者上，诊所和医院的医疗资源向重症病患倾斜。绝大部分无症状患者和轻症患者要求居家观察，如不出现呼吸困难等重症表现，不提倡住院治疗。
德国针对新冠疫情采取的分级诊疗流程也在降低死亡率方面发挥作用。无论是符合德国疑似病例界定标准的人员，还是怀疑自己有感染风险的人员，都不能直接前往诊所和医院，而是要求先电话联系当地卫生局或电话问诊家庭医生，居家等待。医务人员根据罗伯特·科赫研究所发布的诊疗标准和患者个人情况决定后续是否进行医学检测或居家隔离。寻求急救帮助的人员也要求先电话联系急救中心，若未提前告知，不得直接自行前往。
（作者葛春雷单位：中国科学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