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璐、李振国:从数字化到数智化:经济社会发展范式的新跃进
数智化发展体现社会和经济向新范式的根本转变,带来产业组织模式、现代基础设施体系、科技人才培育体系、社会发展治理模式等的革新与重构。
数字要素正在加速重构经济社会发展与治理模式的新形态,智能化既是方式和手段,也是方向和目标。数智化发展体现社会和经济向新范式的根本转变,带来产业组织模式、现代基础设施体系、科技人才培育体系、社会发展治理模式等的革新与重构。
数智化重构传统产业组织模式
智能化是新一轮工业革命的主要特征和发展重点。从2011年德国提出的工业4.0,到2021年欧盟发布的工业5.0,数智化发展越来越强调工业与整个经济—科技—社会系统的深度融合。
一是从规模驱动到价值导向,应对各种不确定性需求。数字化创新的本质是价值化和去边界化。相对于数字化时代下基于大众化、规模化导向的相对确定性需求,数智化技术的平台业态打破了供需之间的信息壁垒和传统中心化的信息壁垒,从传统单向链式节点成本降低和效率提升升级为生态互联的环式价值网增长方式,并且技术、科学、产业以及区域经济、社会的高度融合和螺旋式上升带来更多的新的价值创造和分配方式。
二是从封闭技术体系到开放技术体系,交叉融合创新。数智化创新的发展重点从技术和产品层面向生态和系统层面转化,技术、产品、供应链等竞争演进为平台化的生态体系竞争。数智化基于云管端+AIoT等新技术群落,通过一套结合云计算、数据中台和移动端的开放解决方案,构建无边界协同和全局优化的开放技术体系,其要解决的核心问题从提升效率转向满足多场景下的全生命周期实时需求,全面支撑模式创新、产品创新、组织创新、管理创新。
三是从业务数据化到数据业务化,生产经营决策一体化。数字化时代下实现的是业务数据化,而数智化时代实现数据业务化,以消费者运营为核心的数字商业模式、组织模式和产业生态重构是关键,企业需要一套面向客户全生命周期服务的运营方案。数智化转型包括生产环节的数智化、经营管理的数智化和生产经营决策的一体化,需要全面联动线上与线下、内部与外部、消费端与产业端数据,实现物理空间与赛博空间的交互映射和总体优化。
数智化重构现代基础设施体系
数字协同和网络智能打通信息流、知识流、货流、物流和资金流,并通过新型基础设施和传统基础设施一体化的现代化基础设施体系,全链路串联集成人、货、设施、装备、空间、场景等,构成数据闭环和价值闭环,形成新的虚实结合的社会性空间。
一是全要素整合共振,将知识和信息作为生产要素投入以提高效率。数智化改变生产投入关系,以数据为表征的知识和信息成为支撑未来社会数智化发展的新型生产要素。渗透性、扩散性和虚拟性是信息生产力的最典型特征。技术、制造、产品、服务、物流、金融、组织等数智化价值重构的关键流通要素,需通过现代化基础设施体系实现配置的灵活性、可扩展性,同时数据作为价值链协同体系中的统一语言,其标准性、规范性、安全性,是激活各类价值主体、提升全要素生产率的关键前提。
二是全链路串联集成,为产业链供应链创新链融合提供数智化基础。以5G、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等为代表的通信网络基础设施能够有效连接重大科技基础设施、数智化升级后的传统基础设施,并通过组织平台化模式的优化,打通产业链体系、供应链体系、创新链体系等之间的链接通道。其中,重大科技基础设施等创新基础设施是知识创新和技术突破的前沿阵地,智能交通、智慧能源等融合基础设施为经济社会的数智化整体转型提供解决方案。
三是社会化大协同,实现群体智慧的汇聚融合和应用价值的最大化。数智化时代下的数据、信息和知识更具有流动性、场景性、社会性等特点。社会生产是社会网络中群体智慧全周期协同、全方位融合的过程,网络中的每个主体既是数据、信息和知识的消费者,也是数据、信息和知识的生产者。同时,互联网技术和即时通信技术的发展,将实体空间各类基础设施的连接转化成为数字化的自主智能交互形态,打破组织、层级、领域、区域等各类边界,并进一步推进形成新的虚实结合的社会性空间和更精细化的社会分工。
数智化重构科技人才培育体系
人才是数智化转型发展的基石。数智化转型使人才与技术的关系发生深刻变化,人才和技术相互渗透,并通过技术的补充作用实现人才能力和智能的增强。
一是数字能力成为终身学习的重要内容。数智化转型影响深远,各个领域都在探索建立基于数智技术的发展范式,需要科技人才不仅具备专业领域的知识、技能和基本的数字技能,更要具备数智化思维和运用数字知识、技能创造性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需要精准掌握数智化转型对宏观层面总体劳动力结构、中观层面行业人才需求、微观层面工作流程和岗位能力要求的影响,建立以数字能力为导向的人才培育理念。
二是数智技术教育和科技伦理教育并重。数智化转型是经济社会的整体转型,既需要技术的创新发展,也需要建立大范围的集体共识和共同行为规范。数智化技术发展在推动生产方式变革的同时,给人类社会带来了复杂的伦理挑战。数智化创新时代下的科技人才培育不仅仅是技术和理念的传承,更是推动技术和社会规范持续互动发展的重要一环,因此应强调技术能力培养和科技伦理教育的共同推进,普及科技伦理知识,提升应对科技伦理问题的能力。
三是数智的培养和培养的数智化相结合。数智化技术的重要特征是多学科交叉融合和应用场景牵动,更加强调通过多元化的方式培养复合型人才。既需要以建立数据密集型科研范式为牵引,培养具备数智化转型全过程系统性思维、能够将数据科学技能与专业领域知识紧密结合的科研人才;也需要积极推进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培养具有扎实理论基础和丰富实践经验的技能人才。同时,人工智能等数智化技术也支撑构建了更加智能化的培养体系,提供了更有针对性的培养内容和更加灵活的教学方式。
数智化重构社会发展治理模式
当代信息革命通过数据信息和虚拟空间翻转了物理世界,数据和信息既是公共治理的基础,也已成为公共治理本身,带来社会治理向度的变化。
一是对以人为本提出新的要求。大数据、人工智能、互联网、物联网等新技术的伦理建设出现新的空白,例如个人数据使用的伦理审查、人工智能的就业替代、零工经济的就业人员权益保障、各类数据鸿沟、算法黑盒和歧视等,这就对以人为本提出了新的要求。欧洲“新工业战略”、欧盟“工业5.0”等均强调了在工业转型过程中保障工人权利,特别是“工业5.0”的标志性特征之一即是“以人为本”,从技术导向和经济学利益导向转向以人为中心,确保新技术的使用不侵犯工人的隐私权、自主权等基本权利。
二是社会服务的数智化和体系化。社会生活呈现全面信息化与网络化的态势,社会服务既要满足日常工作生活所需,也要解决重大问题或突发事件。日本提出在数字科技引领下建立以人工智能技术为基础的“超智能社会”,即“社会5.0”,同时,日本“七全综”将数智化社会发展与国土规划紧密结合,实现物理空间和知识、信息空间的深度融合,并利用新一代信息技术等实现远程医疗、远程教育、物流服务等多种社会服务,构筑地方城市联盟。
三是政府服务的智能化和精准化。数智政府成为新的政府管理和服务形态,既是数智化时代社会成员对政府服务的更新要求,同时也是政府对社会形态转型的自我适应。数智化政府以数据融通和智慧服务为特征,更加倡行共商共建共享的协同治理理念,需实现由分散向整体转变、由管理向服务转变、由封闭向开放转变,其中,政府各部门数据日趋融通、开放和具有可计算性,政府服务由以前粗放式管理日趋转向针对具体个人、具体问题的精准化治理、一体化治理,同时,增强数字协商治理能力,形成全民参与、数字协商的治理机制。
(作者均系中国科学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