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17日，欧盟发布的新版《欧盟产业研发投入记分牌》报告^[1]显示，尽管2020年总体经济环境充满挑战，全球产业研发投入仍持续增长，欧盟企业对医疗卫生和ICT服务产业的研发投入仍在增加，绿色高价值专利技术和能源密集型产业绿色专利方面的优势反映了欧盟产业和创新政策的重点。欧盟自2004年起每年发布《欧盟产业研发投入记分牌》报告，2021年报告对2020年研发投入最多的来自39个国家的2500家公司（以下简称TOP 2500企业）进行了分析。

一、全球企业研发投入概况

2020年TOP 2500企业的总研发投入达到9089亿欧元，约占全球企业研发投入总额的90%。其中，各国和欧盟企业及研发投入占比如下：美国企业779家（占总研发投入的37.8%），中国企业597家（15.5%），欧盟企业401家（20.3%），日本企业293家（12.2%），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企业430家（14.2%）。

2020年TOP 2500企业的研发投入较前一年增长6.0%，增幅远低于2019年的9.2%。在全球范围内，产业研发投入在疫情危机中表现出韧性：在2020年资本支出、净销售额和营业利润大幅下降的情况下，产业研发投入连续第11年继续增长。研发投入的总体趋势表明，TOP 2500企业具有前瞻性，在收入下降、削减其他支出的情况下，仍通过维持或增加研发投入为经济复苏做好准备。

报告表明，近年来全球技术竞争越来越集中在ICT生产（22.9%）、医疗卫生（20.8%）、ICT服务（18.6%）和汽车（15.3%）等四大产业，共占全球总研发投入的77.4%。新冠肺炎疫情推动ICT和医疗卫生产业研发的快速发展，2020年全球研发投入的增长主要由ICT服务产业（15.5%）推动，其次是医疗卫生（12.8%）和ICT生产（5.7%）。2010年以来，ICT、医疗卫生和汽车三个产业的研发总量翻了一番多，尤其是ICT服务翻了两番。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美国和中国的企业扩大了在医疗卫生、ICT服务和ICT生产产业的研发份额。另一方面，疫情严重打击了航空航天与国防、汽车和化工等传统产业，这些产业2020年的研发投入比2019年分别减少17%、4.3%和3.4%，延续了过去几年的下降趋势。

二、欧盟企业研发投入下降，体现绿色转型重点

2020年，欧盟企业的总体研发投入减少2.2%，打破过去几年的增长趋势（2019年为6.0%）。而美国和中国企业的总体研发投入分别增长9.1%和18.1%，日本企业增长0.9%。

汽车产业研发投入下降影响了欧盟的整体研发投入。汽车产业是欧盟最重要的研发投入部门，占欧盟研发总量的34%，但由于其研发投入减少了7.2%，影响了欧盟的整体研发投入。欧盟航空航天与国防（-22.6%）、化工（-3.7%）、工业（-6.1%）和ICT生产（-3.8%）等大多数其他产业的研发投入也有所减少。医疗卫生和ICT服务的研发投入分别增长10.3%和7.2%，但速度慢于美国和中国企业。尽管如此，仍有14家欧盟企业跻身全球研发投入前50名。

欧盟在高价值绿色专利方面体现着优势。对8个能源密集型产业（包括：水泥、陶瓷、化学品、肥料、玻璃、石灰、炼油和钢铁）在2010~2018年绿色专利的分析显示，欧盟绿色专利稳步增长，欧盟企业在开发绿色技术的竞赛中仅次于美国。具体能源密集型产业相关的绿色专利显示，欧盟在石油炼制和石灰产业中表现出优势，绿色专利份额较高，化工占欧盟绿色专利的38%，反映了欧盟的产业和创新政策重点，以及向碳中和转变的趋势。相比较而言，日本在水泥产业的绿色专利领先，中国和韩国在陶瓷和化学品产业排名靠前。

欧盟较美国在制药和生物技术领域的研发投入具有差距。欧盟企业在制药领域的研发投入增长速度略高于美国同行，但总体研发投入水平仍远落后于美国，研发投入总额是美国的一半。美国企业在生物技术中的研发投入增长明显更高。

基于分析，报告提出欧盟面临的重要政策挑战，包括：保持在汽车产业的领导地位，面临着电动汽车转型和数字技术融合的双重挑战；重建一个强大的医疗卫生产业，并将重点放在支持新药开发的生物技术；追赶ICT技术，扭转过去十年的趋势，使欧盟经济从数字技术的发展中获益，特别是利用其巨大的潜力来帮助解决环境问题；确保关键技术领域的战略自主权，将关键的市场部分留在内部，以保证供应的安全性和基本供应链的稳定性。

三、全球科技研发顶级企业明显聚集

对TOP 2500企业的详细分析表明，大量的顶级研发企业集中在北半球不同大洲的14个区域之内，包括：美国的旧金山-洛杉矶区域、纽约周边区域、（以芝加哥为中心的）五大湖区域；欧洲的（以伦敦为中心的）英格兰南部区域、德国南部慕尼黑-法兰克福区域、德国北部不莱梅-汉堡-柏林区域、瑞士核心区域、法国巴黎周边区域；东北亚的日本大东京区域、大阪-神户区域和韩国核心区域，以及我国的长江三角-杭州湾区域、京津冀区域和粤港澳大湾区（见表1）。

这些区域的共同特点是：

1、它们都依托着全球最重要且体量最大的统一经济体及其市场，如美国、中国、欧洲、日本，甚至本来就是这些经济体中的区域科技创新和经济中心。

表1   全球主要科技创新集群区域内的TOP 2500企业数量

2、随着区域内经济和产业的发展，在这些区域内围绕其中心都市或城市群的著名研究机构或大学，以及越来越多的专业科技服务与中介机构也纷纷诞生和聚拢，也就吸引和集中了区域内外更多的科技创新资源，进而催生了创新型产业、新经济结构与体系在区域内的诞生和发展，其中美国的旧金山-洛杉矶区域（即硅谷周边区域）表现得最为明显。

3、各区域以不大的空间聚集了至少50家以上的TOP 2500强企业，能够形成完整的创新产业配套和聚落体系。

4、除瑞士核心区域和德国南部的慕尼黑-法兰克福区域外，其他区域都拥有集装箱吞吐量排名全球前50名的巨型海运港口，甚至港口群，非常方便建立面向全球市场的创新产品流通网络。如，美国旧金山-洛杉矶区域的长滩港和洛杉矶港，我国粤港澳大湾区的广州、深圳、香港、珠海、中山等一系列大港。

四、中国企业研发投入总体偏低，主要集中于ICT产业

从顶尖企业研发投入来看，我国企业研发投入总体偏低，不到美国的1/2，与日本相近。另一方面，中国研发投入的年增长率全球最高，2019~2020年增长率达到18.1%，约为美国的2倍。

中国共有597家企业入选TOP 2500强企业，占比接近24%，研发投入额占全球的15.5%。排名前50位的企业有4家，分别是华为、阿里巴巴、腾讯和中国建筑集团；排名前100的企业13家，排名前500的企业86家。

中国研发投入企业主要集中在ICT相关产业。从企业分布来看，597家企业中包括电子电气设备82家、软件和计算机服务72家、制药与生物技术65家、工业工程47家、技术硬件和设备47家。从研发投入额度来看，ICT生产占比27.3%，ICT服务占比18.3%，其次占比较高的是建筑产业占13.3%。而在美国ICT同样占据最大份额，ICT生产24.3%，ICT服务32.3%，同时美国医药卫生占到27.2%。

在中国，华为公司表现突出，研发投入排名全球第二，达174.6亿欧元，仅次于谷歌的母公司Alphabet（224.7亿欧元），超过三星（159亿欧元）、苹果（152.8亿欧元）和英特尔（110.5亿欧元）。华为是研发投入全球前十名中唯一的中国企业，从2016年的第八名，上升至2021年的第二名。从年度研发投入增长来看，华为2020年研发投入比2019年增长6.7%，低于前十名中的FaceBook（35.6%）、苹果（15.6%）、微软（7.5%）和强生（7.1%）。

从中欧比较来看，10年间中国在ICT产业的研发投入快速超越欧盟。2011年时，欧盟在所有四大产业的研发投入都超过中国。到2020年，中国企业在ICT服务产业的研发投入几乎是欧盟的两倍，ICT生产领域的研发投入高出欧盟44%，而欧盟在汽车和医疗卫生产业保持领先，企业研发投入较中国分别高出5倍和4.3倍。另一方面，欧盟和中国企业的平均研发投入均显著增长，但2020年欧盟企业平均研发投入（7.29亿欧元）较中国（2.65亿欧元）仍高得多，这种差异源于中国入榜企业数量增加较多。在ICT 领域，中欧的主要差异在于软件和计算机服务、技术硬件和设备产业，过去十年中国在这些产业从低基数开始大幅超越欧盟同行的研发投入水平，而欧盟在电子电气设备产业的研发投入仍略高。                          （王建芳 李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