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0日，美国期刊《亚洲政策》刊发了由兰德公司亚洲政策高级专家哈罗德主笔撰写的文章《赢得与中国的5G技术竞赛——美日合作阻绊竞争、快速发展、解决问题的制胜策略》^[1]，声称5G技术正成为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和军民融合技术创新发展的关键，极大提升了中国在国家、商业和军事等领域的世界影响力；美国和日本作为世界两大先进技术富集的盟友，应采取切断有关中国企业进入关键市场、技术投入、人才和资本渠道的方式“阻绊竞争”的策略，研发全球性技术替代产品“快速发展”的策略，最终在保护数据隐私、提升经济竞争力和维护国家安全等方面扭转5G技术领域的全球竞争态势。

一、5G技术竞赛的本质是以技术为核心的国家竞争

由于国家安全问题，ICT技术长期以来一直是国家竞争和市场准入保护的焦点。中国政府一直以来高度重视信息安全，在2001年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谈判中，就出于国家安全考虑拒绝同意开放国内电信行业。虽然当今世界上仍有许多国家仍在使用或部署2G、3G和4G系统，但ICT技术实际上已进入5G赛道。一些国家为了摆脱技术落后的窘境，可能急迫希望采用中国5G技术或产品。因此，5G技术竞争并不单纯局限在技术领域，应看作是涉及技术元器件以外、更加泛化的国家竞争。对美日而言，忽视5G技术竞赛将导致“全盘皆输”。

目前，中国企业在全球5G技术市场上仍然具有较强实力，单靠美国的“防御”或“进攻”手段难以遏制中国5G技术发展，文章呼吁美日两国决策层要高度重视与中国的5G技术竞赛，充分警惕掩盖在技术竞争之下的国家竞争，尽快联合盟友共同构建“阻绊竞争”的防御性阵线，研发替代性产品，改变5G技术领域的游戏规则，解决国际关键多边机构中现有的技术规范陷阱。

二、阻绊中国ICT发展的“组合拳”

截至2020年末，全球约有41%的电信基础设施采用华为或中兴公司的设备。与此同时，中国每年从半导体领域进口超过3000亿美元的芯片。基于此，文章提出了阻绊中国ICT发展的4条路径，尽可能地减缓甚至收回中国ICT企业的收益，延缓和打乱中国企业的研发循环，为美国、日本和欧洲的企业研发替代技术争取时间，必要情况下建议政府直接出手主导机构整合，以提升替代技术的研发能力。

1、关闭技术市场大门。将中国ICT企业驱逐出美国、日本乃至其盟国的技术市场。近年来，美国阻止外国投资者投资的最引人注目的例子都与中国有关，美日两国联合其盟国，通过出台法案、实施贸易实体清单限制、污蔑中国设备对个人隐私和国家安全构成威胁等方式，在美国、日本等国的技术市场上加快驱逐中国ICT企业。

2、干预并阻断芯片等关键产品及其替代品的贸易活动。实施“技术枯萎”战术。除了切断进入美国和日本市场和技术投入之外，美国和日本还试图说服芯片和其他零部件的第三方供应商，避免介入向中国企业提供技术替代品的贸易活动中。2020年5月和8月，美国商务部发布了限制并最终禁止台湾地区公司向中国大陆出口含有美国知识产权的芯片的规定。2020年9月，韩国公司也暂停向华为公司销售内存芯片。美日等技术优势国家及其盟友的协调行动，持续对中国ICT领域先进技术企业施压的同时，也做出“让步”，出口一些不太先进的硬件，以满足许多企业对中国庞大市场的依赖。

3、阻止STEM领域中国留学生回流。科技竞争的核心是人才竞争，但完全切断STEM（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中国留学生赴美深造的策略既备受指责，也不利于美国自身科技的持续发展。文章建议加大对美国高等教育的投资，提升软实力以吸引中国留学生完成学业后留在美国，同时加强学校与联邦政府执法部门的协调性，以监控外国学生和学者在校园内的活动，最终实现阻断中国人才回流、增强美国的技术人才优势。

4、限制中国ICT企业在美国或日本金融市场上筹集资金。2021年1月，纽约证券交易所启动了对中国移动、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三家电信运营商的摘牌程序，财政部长耶伦表示，拜登政府计划通过“与盟友合作”和“使用我们的全部工具”来“应对中国”。2020年5月，日本政府力排金融机构反对，修订了外国投资法规，对外国人投资被认为对国家安全至关重要的公司股票实施了更严格的审查，将须报政府审核的股票交易份额门槛由之前的10%降低至1%。

三、快速发展替代性5G技术方案

随着美国对华为和中兴公司的污名化行动开始生效， Infanera（总部位于美国，生产分组光传输设备）、诺基亚等公司已开始受益。在华为公司设备被英国禁用后，诺基亚快速从英国电信获得了一份7亿美元的合同。同时，美日等国也在密集推出支持替代性5G技术解决方案发展的政策和行动。文章指出，如果不在全球市场进行有效推广，仅靠鼓励开发替代性5G技术和设备，并不足以应对来自中国的5G挑战。美国和日本还需要协调其他伙伴（其中最重要的是欧盟、印度、韩国、英国乃至中国台湾地区）共同制定支持和推广可信5G技术的战略。在此基础上，结合驱逐和污蔑不受信任的中国科技公司的措施，才能显著推进5G替代技术的发展和竞争战略。此外，还需主导制定支持隐私、促进公平经济竞争和维护国家安全的国际规范。

四、主导行业标准制定，将中国ICT企业“踢出”赛道

文章声称中国ICT企业生产的设备通用性低、特定性强，导致寻找替代产品的成本高、难度大，使用后易被供应商“锁定”。而日本的ICT设备在多样性、通用性、中立性等方面“走在了全球前列”，是开放无线电接入网络（O-RAN）以及虚拟化网络技术的合适载体。基于此，美日及其盟国应主导推动O-RAN有关标准制定，成立O-RAN联盟。

虽然O-RAN可促进5G网络市场竞争，并通过虚拟化技术减少投资，但这一概念仍处于早期阶段。截至2020年底，支持O-RAN的基站市场份额还不到1%，且仍面临诸多技术开发方面的挑战。另一方面，诺基亚和爱立信这样的5G技术公司，正是ICT市场去华为、去中兴的受益者，它们对市场技术的锁定能力，也有理由去游说反对向新的O-RAN体系转变。因此，在联盟协作的同时，还必须借助2018年以来美国逐渐对华强硬的氛围，通过外交手段紧密联系盟友和伙伴，解决世界贸易组织无法解决的“问题”。在外交协作基础上，利用多边机构和组织的国际影响力，包括国际电信联盟（ITU）和第三代合作伙伴计划（3GPP）等，主导推动O-RAN标准和相应虚拟化技术发展，是最终赢得与中国5G技术竞赛的关键。

最后，文章提出作为美日与中国5G竞赛一系列手段的必要补充，需要尽快制定具有协调性的国家技术策略，建立畅通可靠的数字经济时代战略伙伴关系和协作交流机制，确保一系列政策、行动和标准适应本国企业所需，并与国家外交、经济、军事、金融等事务相衔接。文章认为，要找到美国法律、日本技术标准、欧盟通用数据保护条例以及其他有关框架之间的兼容性是非常困难的，但对于赢得与中国的5G技术竞赛，这也是极其必要的。                       （刘昊）